【言切】乱码β
*普通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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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
卫宫切嗣坐在圣福音福利院的小教室里，膝上是银发的女孩。
伊莉雅靠在他的怀里，就在这雨声中睡去了。卫宫切嗣还想多和她说几句话，可是一低头便看见女孩安静的睡颜。他爱怜地吻了一下她的头顶，然后轻抚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他哑声道。每次伊莉雅睡着时，那闭着眼的安详模样总让他想起她的母亲于他面前死去的那一刻。子弹打穿了女人的心脏，在她的胸口绽出血色的花，她的脸上毫无惧色，最后一句话是你没错请别哭，之后便握着他的手结束了她美丽而又短暂的一生。
真是个像烟花般的人啊，即便死亡也是绚烂的在夜空中照亮灰暗的心。
也是在那时，自诩钢铁意志的他受了重伤。
他见过那么多死亡，唯有她震慑了他的灵魂。
绿色长发的女子推门走进来，她穿着白色的长裙与淡粉的开衫，脚步轻缓动作轻柔，温婉贤淑的样子令每个人和她谈话时都不由得轻声细语。
“卫宫先生，需要我把伊莉雅抱回房间休息吗？”女子握着门把手，温柔的问。
“谢谢你，葵太太。我还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卫宫切嗣也放柔了语调，说道。
“好吧，不过这个天气这样睡觉很容易感冒，”葵太太走到一边的柜子前，打开，拿出一条毯子，走过来俯身为伊莉雅披上，“您自己也要小心。”
对面前女性关切的心情点头表达了谢意，他忽然想起什么的询问道:“对了，关于我要领养伊莉雅的事情……”
“啊，这件事的话，”葵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您的各方面都符合条件，除了年龄上有点麻烦。”
“年龄？我已经三十九岁了。”提及此，卫宫切嗣才意识到据他回到日本那天已过了六年。
“是这样的，法律上规定无配偶的男性要领养女性年龄差必须在四十周岁以上，而伊莉雅今年才满八岁。”葵在门边的椅子坐下，垂着眼，对没办法给对面的男人帮上忙而感到抱歉。
听到这个条件的卫宫切嗣皱起眉，一时无言。他对法律说不上太了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规定。早知道当时就不把伊莉雅送到福利院了，还不如他自己抚养，省的现在麻烦。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两岁的女孩子，毕竟他独身惯了，生活方面考究不得，怕委屈了伊莉雅。无奈之下才有了送到这里的下下之举。
“没有别的办法吗？”卫宫切嗣开口，向葵太太望去。
女子笑笑，摇摇头，道:“您若还想领养伊莉雅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个妈妈。”
“不可能，我不可能结婚，”痛苦自记忆里蔓生上来，卫宫切嗣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种溺水般的感觉时隔三年又出现了，他咬着牙否认道，“这辈子都不可能。”
葵看见他的脸色变化，不禁担忧的提醒:“卫宫先生，您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六年前。”
他猛的醒悟，深黑的眼眸褪去糟糕的混色，重又恢复平和。
“我知道，我知道。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好了，我可以抚养伊莉雅的。”他说的很疲累，像是在安慰自己。
“但是我确实没办法结婚，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唯独这件不行。”
他简直像个失去了爱人能力的垂暮老头。葵太太在心里这么想道。不，或许那些老人都有颗比他炽烈的心。
“也不一定非要结婚——”这句话令卫宫切嗣的眼睛又亮起来，“——同居的话大概也可以，只要证明您是个有配偶的人就行了，情人女朋友之类的只要能证明是长期生活的……”葵太太咬咬嘴唇，接着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我和我的丈夫都会帮您，您只要找个女朋友就行了，下面的事情交由我吧。”
卫宫切嗣动动嘴唇，刚要说话，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葵！你在这里吗！我带小樱还有小凛来找你了！”青年热情洋溢的声音惊动了卫宫切嗣怀里的伊莉雅，切嗣忙低头安抚女儿，但伊莉雅只是换了个姿势更好的趴在他胸口睡觉。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怪罪的看向门口黑发的消瘦青年。
“说了多少遍不要那么叫我！”穿着红外套的女学生双手抱胸，一脸别扭样的从青年身边走进来。“姐姐，雁夜叔叔没坏意的。”另一个与葵太太气质相像但更柔弱些的少女跟在她身后，柔声的为青年辩解。
“凛！怎么还这么没礼貌！”葵太太严厉的训斥。
“葵！”间桐雁夜欣喜的就要放声说话，但葵瞪了他一眼，他才发现另一边抱着孩子的不满的卫宫切嗣。
“啊！对不起！”他连忙降低音量，弯腰抬臂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卫宫切嗣摇摇头，没说话。
“有什么事吗？”葵问。
“没什么事，难得的星期天，想带小樱出去玩，结果下雨了，便想过来和你聊聊天，于是顺便把小凛也叫上了。”雁夜摸摸脑袋，笑道。
“说了不许那么叫我！”凛似乎很不喜欢被这么亲密的称呼，她有些气急败坏。
“凛！”葵太太也对女儿从小到大都学不会优雅举止而有点生气。
“等等，”凛抬手制止了母亲的训斥话语，转了转眼珠，“今天是星期五？”
“是呀，怎么了姐姐？”樱不解的问。
“那个恶德神父会来啊！今天！”凛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得跳了脚。
“凛！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葵太太向来只在自家女儿面前沉不住气。
卫宫切嗣再次不满的投来视线，于是门边的四个人同时合掌做了对不住的手势。
但“恶德神父”这四个字引起了他对凛的兴趣，他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女学生一番，想起来葵太太的丈夫似乎正是姓远坂。
这可真巧。话说回来这六年里他还真没留意过除了伊莉雅以外的孩子，福利院里唯一有交集的只有这位名为“葵”的女性。然而实际上他对葵也算是一无所知，他甚至对这个福利院也没有彻彻底底的了解。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说还好这里有这么位靠谱的女士。对了，远坂凛说的那个恶德神父他也一点不知道，听起来似乎是会定时来的样子，但他真的没有印象。或许是打过照面，说不定也讲过话，但由于素不相识的原因，他便没放在心上。毕竟每日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他怎么会各个都记住呢？更何况，他的心里只有伊莉雅。
但是“恶德”这个形容词还挺让人在意的，要真是恶人的话，会不会伤害到他的伊莉雅？可是葵太太并没有提过这件事，而且从他在这边听到的交谈中葵太太并不认可凛对那个神父的称呼，甚至对此很不高兴。那么那位神父应该没有威胁性，只是远坂凛单方面讨厌他而已。说起来这个福利院名为“圣福音”，应是教堂开设的吧。对，他都忘了，葵太太并不是这里的负责人，这里的负责人正是个神父。他刚把伊莉雅送过来时有和一位年轻的神父见过面，记忆里那是个看起来很正派很可靠寡言少语的高大男人。
他记得那天也下着暴雨，他抱着伊莉雅，走在楼里的过道里，年轻的神父陪在年老的神父身边，与他对视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灰沉沉的天空突然打了个惊雷，伊莉雅吓得哭起来。他急忙安慰她，都忘了年轻神父是何时从他身边走过的。
他后来就忘了他，直到某天他再来，却从年轻神父嘴里得到老神父逝世的消息时。他对此并无哀伤，或者说他对死亡已无动于衷。但年轻神父却有着和他一样的毫无波澜，平静的眼睛像个黑漆漆的空洞。他也没有多想，这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伊莉雅能好好成长就够了。于是他再度忽略了他。忘记一个本就不认识的人简直太容易了，以至于他此刻往前溯回时才陡然发觉这个人在他回忆里竟到处都是。
他忽然一阵心悸。而屋子里不知怎么就没了声音，他抬起头，发现葵和雁夜以及那两姐妹都已经离开了，而门大开着，一双腿迈着平稳有力的步伐走进他的视野，接着于门口停住。
一道低沉的，有如男低音的声音在这小教室里响起来，直直穿透了卫宫切嗣的心:“下午好，卫宫切嗣先生。您有三天没来了吧？”
沉默。
外面刮了急风，一阵雨水扑撞到窗玻璃上，在卫宫切嗣的脑袋后突地发出闷响，令他想起那道惊雷。
“是啊，”他说了话，忽然想要抽烟，“但我们好像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
“嗯，事实上我们见过很多次，但您一次也没有正眼看过我。”言峰绮礼垂眸微笑，双手负后，长风衣过了小腿，一身合体的漆黑法衣显的脊背挺直，双腿修长。
“你变了很多。”卫宫切嗣找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他竟能忽视这样的人到如此地步。
“是的，毕竟这么多年了，谁都要长大。”言峰绮礼的这句话又使卫宫切嗣自修补好后就格外敏感的心感到隐隐的刺痛。
他讲不出什么话来，也想不到和言峰绮礼还有什么能讲的，于是就站起身，抱着熟睡的伊莉雅，打算把小女孩送回房。
言峰绮礼也没再和他搭腔，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的背影。
走了几步，卫宫切嗣忽然转身。
他们隔了几米的距离，也隔了很久的光荫，默默对望着。
“能请你帮我个忙吗？”卫宫切嗣先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道，“我需要一个女朋友，你认识合适的人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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