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心——卫宫切嗣篇:对逝者的追忆(二)
下章就要到爱丽太太了，有点不忍心写。。。
*人物设定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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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一场梦哪。
卫宫切嗣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天蒙蒙亮，稀薄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屋子，勉强让人认识到现在的时间。
房门被推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提着个包进来，见他已经醒了便把包扔到他的怀里。
“给你十分钟。”
这里是东欧的一个小国家，尚未与外界广泛接触。因此，算的上是很好的藏身之处。
女人在门口咬着一支烟，看着这凌晨无人的街道。
切嗣背包从屋里走出，锁好门。
她将还未抽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转身对他说:“走吧。”
“好。”切嗣望着她，点头。
一模一样的场景也在六年前的那座不知名小岛上上演过。
但那个时候切嗣是请求她直接把烟头扔进自己的家，把所有有用的无用的，美丽的丑陋的，都付之一炬。
包括父亲的尸体。
“哎呀呀，你要毁了这座岛吗？”名为娜塔莉亚的女人转身看了看这愈演愈烈的火势，向身边的小小少年说。
少年的眼眸里是红色的火光:“嗯，要烧干净。”
“真是狠心啊。我倒是对那药很感兴趣。”娜塔莉亚惋惜道。
“不可以。”少年冷冰冰的说。
“放心，我只是对那种能让人异变的玩意儿好奇罢了，要知道我刚上这座岛时，可是被一堆怪物给袭击了呢。”娜塔莉亚厌恶的把沾了岛民血的外套扔进火海。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我完成了任务，”娜塔莉亚说，“你很有才能。”
娜塔莉亚是一个秘密组织的一员，接到杀死卫宫矩贤的任务后便立刻赶往小岛，没想到她脚一沾地一群浑身是血的怪物就扑了上来，她当机立断的举起枪一顿扫射，好在它们还是杀得死的。
检查了一下那些不成人形的尸体，娜塔莉亚感觉不妙，便加快了步伐。在找到卫宫矩贤的住所后，她正盘算着从哪儿突入，就听见屋里的几声枪响。
糟糕！难道被人捷足先登？
她深吸一口气，手持步枪直接破门而入。
果然有人抢先杀死了卫宫矩贤，此刻还把枪口对准她。
不过那是个小男孩。
“你是来取药的吗？”男孩的声音还很稚嫩，问出一个令娜塔莉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不，我是来杀他的。”娜塔莉亚用枪指了指一边的尸体，如实说。
男孩闻言松了口气，放下了手枪。
“你是卫宫切嗣吧。”娜塔莉亚走过去，边检查尸体边问，她在组织给的卫宫矩贤的资料里见过他儿子的照片。
“……是。”切嗣低着头，一直紧握着枪的手开始战栗。
“那这可真是杰作。”确认了死者的娜塔莉亚叹了一声，然后迈步伸手轻松的取下切嗣随时可能走火的枪。
切嗣没有说话，任由娜塔莉亚拿走它。
娜塔莉亚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了研究室。
“这是什么？”
听见娜塔莉亚好奇的声音，切嗣一惊。
“不能碰！”
娜塔莉亚则已经从研究室里退了出来:“又是一个杰作啊！”
切嗣眼神暗淡下去。
“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娜塔莉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
切嗣摇摇头。
但娜塔莉亚还是转身离开，说了句“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后，切嗣走出门。
娜塔莉亚正在抽烟，见他出来便说:“走吧。”
切嗣点点头:“好。”
娜塔莉亚便要把烟扔掉，但是切嗣却说:“扔到这里吧。”
他退到一边，露出身后铺了一地的易燃物。
娜塔莉亚勾起嘴角:“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此后的几年，切嗣便一直待在这位女杀手的身边成长。
说是杀手，可能用猎人更准确些。娜塔莉亚总是将任务目标当作一个猎物，不管是死是活。既是猎物，便不在乎杀死或得到的方式，即便是耍阴谋诡计或者是背地里开枪，都无所谓。
“只要能成功就好。”娜塔莉亚每次都会在开始行动前这么说。
而随着时日增长，不断学习的切嗣愈加把他的天赋使用的淋漓尽致。他总是能把感情从理智上剥离，即使是哭诉着的惹人怜爱的少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射杀。
——只要判定他们是有罪的。
卫宫切嗣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幼时的“打倒全部魔王”演化成了“消灭所有罪恶”。如果那个时候，他早早发现父亲是有罪的，并将其消灭，是不是就能避免那个悲剧了？
午夜梦回之时，他曾无数次的设想过。
但是，那可是父亲啊。
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父亲，为什么他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杀死他的父亲？
但是，那也不过是父亲罢了。
在为任务做准备之前，娜塔莉亚总是会点一支烟，然后翻看目标的资料。有些是组织给的，有些是她收集的。
“我们这行是生还率很低的工作，而越了解目标就越能提高存活率。”娜塔莉亚对切嗣说。
“必要时什么都可以舍弃，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啊。”见证了太多死亡也掌握过太多人生死的女猎人如此感叹。
听闻这句，切嗣才有了点反应。他看向娜塔莉亚，说:“我想抽烟。”
“不行哦，你还只是小孩子——”她抬眼看了一下切嗣，愣怔，然后说道，“哎呀，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呢。”
坐在床上的少年已经初具青年的轮廓，虽然身材算不上健壮，面庞也稍显秀气，但多年的历练使他远比同龄人成熟稳重，散发出阴郁的魅力。
“你倒很适合烟。”娜塔莉亚低头继续翻资料，评价道。
切嗣起身，从她挂着的外套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你要想好，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永远无法停下。”娜塔莉亚突然说。
“嗯，我知道。”切嗣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点上烟，吸了一口，然后整张脸在烟雾里模糊。
这种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某天，组织突然临时派来任务。
简单了解了内容后的娜塔莉亚不得不即刻起身，赶赴一艘即将驶离此地去往彼岸一座繁荣城市的轮船。
“你先过去等我。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要在那边逗留一段时间。记得把一切都安排好，”娜塔莉亚说道，“切嗣。”
于是切嗣就独身一人驾车上路，很快到了目的地。
这次的任务很紧急，只知道在那艘船上有位危险人物，是个邪教头目，似乎有毁掉城市的计划。娜塔莉亚便是要除掉他，让船安全进入港湾。
可是令娜塔莉亚没想到的是，在她成功并未引起怀疑的杀死猎物后，更大的噩梦出现在了眼前——这艘船上除了她以外三分之二是宗教狂热分子！连船长也是！这些人随身藏了炸弹，单凭她一人压根没法全部排除。而且，由于头目的死亡，狂热分子们干脆不再掩饰，已经有无辜的旅客因为逃走或者反抗他们而遇害。这些家伙还对所有人搜了身，
娜塔莉亚没能混过去，身上的枪支弹药都被他们丢进了大海，只留下了一部电话。娜塔莉亚费劲力气才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没有被软禁，并独自来到了甲板上。
她吹着夜风，看向远方水平面上若隐若现的光芒。
切嗣驱车来到码头，等待着两个小时后靠岸的娜塔莉亚乘坐的船。
娜塔莉亚半个小时前有发来讯息，上面是个“✔”。是成功了吧，他想。
可是他还没从车里下来，电话就打来了。
“……喂？”
“切嗣，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电话里是娜塔莉亚的声音，还有呼呼的海风声。
“好消息吧。”切嗣不明所以。
“我完成任务了，而且非常出色。”
“不是发过消息了吗？再说一遍难道是想我拍手称赞？”切嗣用难得的玩笑语气说。
“啊啊，我都忘了。”娜塔莉亚抱歉的说道。
“这怎么会忘记？你……”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切嗣噤口。
“这就是坏消息了，”娜塔莉亚的声音很轻，足够让切嗣可以听到她身后一群人狂热的宣言，“这里是宗教分子集结地，或者说是死士集结地。他们倒还蛮聪明，除了跳海游到岸边的方法基本没可能逃离这艘船。”
“……你还好吗？”
“好的很，我一定会活着上岸的，一根头发也不会少。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不过那些人竟然能为自己的信念放弃无数人包括自己的生命，我都要对他们肃然起敬了。”娜塔莉亚轻笑。
“别开玩笑了。”切嗣瞪大眼睛，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个念头。
“我可没开玩笑。等船靠岸你就知道了。”
“船能靠岸吗？”切嗣说。
“那是肯定的。毕竟他们是要在城市里放烟花的。”娜塔莉亚的语气轻淡，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娜塔莉亚抬头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夜空，对电话那边的切嗣说:“你还在旅馆吧？陪我聊会天。一想到身后是群死士我就很不舒服。
……他们过来看着我了。”
“……好。”
于是娜塔莉亚和卫宫切嗣回顾了他们从相识到此时的所有事情，就像是观看了一场记录了过去的电影，他们都没想到，原来那些记忆竟都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杀死了卫宫矩贤，他一定是死在我手里。”娜塔莉亚说。
这个名字有些遥远，切嗣不知该说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了。想了想我还是会带你走，你会跟我吗？”
“也许吧。”
“不要用这种模糊的词语！你要对未来过去现在的命运都抱有觉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娜塔莉亚突然训斥道。
“……是。”
“真是的，本该是你父亲教育的内容，竟然从我嘴里说出来。”
“您这位父亲当的很称职。”
“喂，我可是女人！”
“啊，那就是母亲吧。”
“……算了还是别讨论这个了。你还在旅馆吗？”
“……不，在外面。”
“是肚子饿了吗？再过半个小时就要经过灯塔了，啊，终于要踩到实地了，你该等我一起吃的。”
娜塔莉亚的眼睛里开始慢慢出现一点灯光，而那灯光后面的不远处，就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但实际上，那点灯光的下面，还有一位持有小型火箭筒的死神。
来自水域的风冷的刺骨，吹起少年单薄的外衣。
与大海相连的这片水域与海洋一样，底下沉睡着不知多少灵魂。
今晚，它又要张开怀抱，将一批新的亡灵纳入身体。
里面，必然有位女人叫“娜塔莉亚”。
在船被灯塔照亮的一刻，也来到了火箭筒最大射程的范围内。切嗣扛起火箭筒，瞄准了船底某处。
在船名的最后一个字出现之后，炮弹也轰鸣而至。与此同时娜塔莉亚的电话也传来了忙音。
“爱与希望”号轮船变成了一团火球，爆炸声甚至惊醒了城市里熟睡的人们。
卫宫切嗣不知道最后一刻娜塔莉亚到底是如何而死，是被那些人发现还是因为他。
总之她死了。
接近黎明前的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海水和天空都暗沉的出奇，空气重的像是承载了那条船上所有的生命，不断压迫着卫宫切嗣。
看着面前的轮船被火舌舔舐殆尽，并沉没进无人能及的水域深处，卫宫切嗣终于不堪重负地跪了下来，泪水也夺眶而出。
他把手里的好不容易寻来的火箭筒丢到一边，先是隐忍的流泪然后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哭嚎。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他要放弃她的存活率，只为了那座城市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哭泣的只有他！难过的只有他！见证过黑暗体验过绝望的只有他！
哭吧，难过吧，质问吧！
卫宫切嗣匍匐在地，一遍遍的哭泣追问。
没有人能回答他。
黎明终于到来了。
太阳冲破黑夜，从海平面那边升了起来，在微风微浪的水面上投下金色的影子。
温暖的光抚上卫宫切嗣布满泪痕的脸，他抬起头，看向那轮金灿灿的太阳。
多美的太阳啊。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见证那轮美丽的太阳吧。
纯洁的，热烈的，无私的——太阳。
他找到了答案。
他站起身，将火箭筒扔到海里，然后坐上快艇，向着与日出相反的方向离去。
所谓的正义之路，便是要把黑暗都挡在光后。不管是打倒所有魔王，还是消灭所有罪恶，都一样！他会用他的手，拭去这世界的眼泪！